懵懂就跟青春期一樣,每一代人都必然會經歷過,即便是上一代的人,他們也曾走過我們今天走過的路。看著如今亟不可待投入社會的新鮮人,我也仿佛看到了昨天的自己,在我即將脫離學生身份的那一刻,我也一樣十分著急,看著新聞報導說我的畢業年恰好是經濟最蕭條的時代,婉轉地告訴我我生不逢時,身邊的朋友也因害怕找不到好工作而紛紛背水一戰。今天你會聽到 A 同學拿到 Offer,明天又會聽到 B 同學打算出國留學,後天你還會聽到 C 同學投身公務員的茫茫大軍當中,隨著畢業腳步的逼近,緊張的氣息必然會如洪水襲來,一不小心你就會被淹沒。除了身邊朋友給你帶來的壓力外,最主要的壓力還是源自於父母,每個家庭里幾乎都會有個碎碎念的母親,縱然他們是出於關心地問你就業情況,但當中不少關心的話往往會轉化為一種無形的壓力。我靜靜地坐在桌子前,敲打著鍵盤,隔著房門也能聽到外面的爭吵聲,而話題也還是離不開我,即便我努力地自動屏蔽這些音量,可他們還是會一字一句地迴蕩在我的大腦中,看著窗外的藍天,我只想離開這座待了 20 多年的城市。
是的,我逃跑了,若以現在的定義來說的話,那我必然會被人標籤為廢青。可現在回頭再看,也只有因為年輕,才有廢的資本,否則現在想廢也無法再廢,年輕其實是最好的資本,可以讓你不斷地去嘗試不同的東西,即便覺得不對路了,你還是有時間去調整,反而人一旦大了,你所要背負的責任就會越來越多,隨著時光的流逝,你也不大可能去當一個廢中。
旅行是一種病,一旦你愛上了唯一的解藥也只有去旅行了,可惜打工仔的假期有限,人在辦公室心卻在路上。在剛剛結束的新年分享會上,看著底下的年輕人,十分想推他們一把,讓他們好好珍惜時光趕緊多去旅行,如果能對那個大學時的自己對話,我一定會讓當時的我好好去旅行,可惜這是不可能的。從小到大我們都被教導要好好讀書好好考大學,然後好好地找一份好工作,一代又一代就像個陀螺一樣上一代不斷地鞭策下一代,讓這個陀螺不斷地轉下去,可到底要轉到何時?並沒有人可以給我們一個答案,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可我們不少人都會活在別人口中的「都是爲了你好」,我們明明成長於不同的家庭,但我們每個人的經歷又如此相似。在成長的過程中,我們看似需要不斷地做出選擇,如選大學或專業跟後來的擇業問題,卻總會有「都是為你好」的聲音出現,我們的每一步選擇都必須小心翼翼,以防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當大家各奔東西為自己的未來鋪路時,我莫名其妙地跟家里人說我想去泰國待一下,對於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我來講,也跟現在的孩子一樣瞬間就遭到老媽的反對,更何況我不好好找工作跑出去更加被冠上不孝的罪名。身邊許多人當聽到我說我要去泰國時,大家也十分不理解,認為即使要出國那當然要去歐美或最多人去的澳洲等,然後就會冒出各種難聽的話,可明明有些人跟我也不是很熟,我的決定何時輪到他們來定奪呢?確實我們的每一個選擇都會為我們之後的生活帶來蝴蝶效應,我們的每一小步都將會掀起未來的大風波,只是當下的那一刻我們無法百分百預測之後的事,學會把握當下其實是一件很難的技術活,可若換做現在來問我有沒有後悔當初的決定,我只會說十分感謝在二十幾歲的人生中可以擁有這麼一段經歷。
成長於普通家庭的我,終究還是被家人寄託了過多的期望值,想要說服老媽放生我一點也不容易,在 Gap Year 這種文化還未盛行的時候我獨自跑出去是個家長也會擔心,更何況那時還未愛上旅行的我完全就是菜鳥,所幸的是母愛確實大於一切,最終老媽還是尊重了我的選擇,只是讓我一個人在外要多加小心。無論是出門旅行還是打工度假,家人的支持永遠都勝於一切。
選擇泰國一來是因為受他們電影跟廣告的影響,二來是因為泰國的生活成本低下,對於學營銷的我來講當然也得選一條具有差異化的策略,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踏出第一步,若一直都只是想想而已,那最終也只是一個說字。初到曼谷之時,我的血液里都滲透無法阻擋的興奮感,一切都變得不一樣,金光閃閃的泰式寺廟,一袋袋的塑膠袋水果,只聽懂 Ka 和 Krap (泰語尾音) 的泰語,豔妝濃抹的泰妹,服裝超貼身超窄腳的泰國男生,以及新舊交替的泰國建筑,各種之前我未曾見過的東西都讓我興奮不已。泰國並不應該被標籤為人妖跟變性,我逐漸沉溺於曼谷這不同文化的氛圍里,馬不停蹄貪婪地奔波於城市中不同的角落,希望用自己的眼睛記錄下一切。
年輕也確實無所畏懼,在獨自前往異國生活時,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該怎麼應對,只覺得到了之後隨遇而安就好。旅行你也只是去那座城市短暫逗留而已,可居住在那跟旅行始終有著巨大的差別,一個人在外難免會有情緒,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剛到曼谷不久後,就是我的生日,雖然在中國我也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不過第一次一個人在外度過,並且在剛到泰國不久,還沒新圈子時,想找個人吃飯也沒有,不禁有點失落。我們總說越長大越孤單,事實也如此,隨著年齡的長大,我們的生活重心也一直在變化。隨後一直到次年的新年,我也只是獨自一人,所幸自己沒有被太孤獨的情緒吞噬,在中秋節獨自一人去吃了很難吃的榴蓮月餅,一個人去 Central World 跨年倒數,一個人宅在中國城假裝過新年,一個人跑去買湯圓但最終買不到地渡過元宵節,在中國傳統節日里除新年有跟泰國友人一起聚餐外,似乎都是一個人,可是一個人也並不代表孤單,相反跟別人一起也並不代表不孤單,孤單與不孤單因心而生。
在生日的那天,坐在電影院里的我,看著只有英文字幕的泰國電影《親愛的伽利略》,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兩個女生獨自的歐洲經歷,當畫面來到主角小C 的父親爲她送行時,我卻不禁想起自己的老媽,小C 深深地擁抱著她的父親,相比自己又有多久沒好好地擁抱過自己的父母呢。在臨出發的那天,我並沒有讓老媽來送行,因為不想她那麽累奔波到機場,然後又得獨自回家,也許孩子離開家的那一刻都會懷著興奮的心情,可是站在父母的角度,他們應該有著許多不舍吧。
身處新的環境中,怎也不可能一直一個人待著,我總得找辦法去加入一些圈子,大概跟不少在異國的人一樣,我也猶豫到底是要加入華人圈子還是泰國人的圈子呢?一邊是泰陌生,一邊是太熟悉的華人,如果跟泰國人打交道,那我應該可以增加自己對泰國的瞭解;而如果繼續跟華人打交道,那我就不用擔心語言上的問題。往往在新環境中,我們都會往自己熟悉的人群走去,正如許多留學的朋友最後也跟我說他們在國外的圈子也還只是華人圈子而已。可我並不太想再待在華人圈子,心想既然出來那還是需要有點新變化,但我又應該如何去加入泰國人的圈子呢?
往往當你想去做一件事時,吸引力法則將會主動地幫你引路,在曼谷到處亂逛的我跑到當地的大學校園,就那麼恰巧地看到公告欄上的旅行召集活動,我想都沒想我就拿起電話打了過去,用英文表示想加入後,就這樣認識了第一群泰國學生。這次旅行是他們大學旅行社團所舉辦的一次常規旅行,兩天一夜跑去大山(曼谷近郊的一個國家公園),在去程的車上,由於他們都是社員,也就說他們早就互相認識,而我一個外國人也不懂泰語,坐在他們的麵包車上略顯蠻尷尬,他們一個勁不停地聊著泰文,坐在一旁的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明白他們在說甚麼。這時 Jo 竟然用國語跟我打招呼,放空中的我瞬間又被拉回到眼前。看著眼前這位廋廋的男生,我驚訝著為甚麼他會懂中文,一邊笑著回應他的話,後來他告訴我他的中文是在大學時跟一個北京的老師學的,所以偶爾會出現一些兒化音,不過他說後來北京老師回國了,也就很久沒說中文了,雖然他的中文口音怪怪的,不過基本溝通是沒問題。Jo 的存在讓我覺得大大地拉近了跟大家的距離,因為 Jo 的關係也就認識了 Bao 和 T 還有其他一些已叫不出名字的同學了。他們這一批大多都是大四的學生,而我又剛畢業,年紀上也相差不遠,自然而然很快就跟他們打成一片。
每個陌生人其實都可以互相成為朋友,只要有一個契機即可,人跟人的相識就是一種緣分,並且會互相產生影響,由於我的出現,Jo 跟 Bao 在之後都有到中國旅行,Bao 甚至還跑去廣州留學學習中文,並爲自己取名寶貝;相隔不久後 Jo 也踏出他的腳步第一次前往中國來旅遊,甚至現在還交上了一個廣西的女朋友。直至現在我跟 Bao 和 Jo 依然保持著十分要好的關係,也因為他們出現,曼谷也成為我每年必去的地方之一,仿佛是我的第二個家鄉。
在起初的曼谷生活,由於我不太熟周邊的環境,所以我也就常常關顧租所樓下的小餐館。小店老板班納總是笑臉迎人,不懂英文的他,知道我是外國人後,總喜歡跟我調侃,用斷斷續續的英文詞組跟我聊天,所以說出國語言根本就不是問題。有一回他送完餐後,突然對我淫笑,然後告訴我 914 號房來了個漂亮的中國女生,讓我去敲門。泰國人真的很喜歡笑,每天都掛著笑臉,跟香港城市中的臭臉差天共地,即便是現在我也無法理解為何香港人不多笑點,畢竟笑是一種會傳染的情感,人笑多點生活也會變得開心點。班納的店是夫妻檔,他不僅要負責下訂單還要送外賣有時候老婆不在又得當廚,每天也跟香港人一樣從早忙到晚,但每次我踏入他的店都必然會看到他的笑臉,有一次他不知道從哪拿來一頂帽子,然後對我說他其實是上海人,看著他一臉滿足的樣子,反倒輪到我一臉茫然。他指了指他的帽子,我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他才使勁擠出上海灘三個字,雖然我還是無法理解這帽子跟上海灘有什麼關系,不過我還是大笑起來,因為他的表情實在太好笑。班納並沒有去過上海,也沒去過中國,對中國的了解也只是來自一些以前香港的老電影,不得不承認從前香港電影的光輝,看著現在香港電影市場的萎靡,心中蕩起一種說不清的唏噓。
炎熱的曼谷,一陣陣熱風拂面而過,讓我迫切地想讓溫度降下來,晚飯後我也就待在小餐館里看電視,久而久之也就認識了班納的朋友乍頌。原來乍頌跟班納以前是同事,他們一起在另一間餐館里打工,經過不斷的努力,班納最終脫離打工仔的苦海自己當家做主。聽著乍頌在說班納的故事時,我在想班納一定也是流過不少汗水才走到今天,從那麽一個小小的服務生到自己開店,中間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呢?然後我問乍頌現在在幹什麽,他告訴在他離開餐館後,就成為獨立樂隊的吉他手,之後就一直不斷地演出。說到一半時,乍頌頓了頓,用左手托著他的右手,表示他的右手手指出了問題,也許再也不能彈吉他了,雖然他也在努力尋找醫療方法,但不少醫生都只是搖搖頭。也許是經常在酒吧演出的關系,乍頌的英文比班納的好很多,他曾經邀請過我去看他的樂隊表演,不過自從他跟我提起手出問題後,我就再也沒碰到他了。那個傷感的夜晚,也許我應該說點什麽,只可惜時間就停止在昏暗的氣氛中。
時常都會聽到別人說離開是為了回來,也有人說每個你所居住過的城市,在離開後才會想念那座城市,尤其是你年輕時所居住過的。無論是學校的交換生生活,還是進修的留學,抑或是選擇打工度假,二十幾歲正是最適合出發的年紀,在不同的地方居住上一段時間,不論是苦還是樂,這段時光都將會成為一段珍貴的回憶。如隨後回港進入職場的我,現在也跟不少人一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像二十來歲那樣瀟灑地走一回已不再像當初般那麼容易。雖然我說不怎麼想加入華人圈子,但華人一出門也還是會自然地扎堆,經室友 C 的介紹後我也就認識了在泰留學生餃子,可惜在我認識她不久後她就結束交換生生活回到山西完成最後一年的學業,還記得她臨走的時候也在猶豫到底是回山西就業還是完成學業後回來曼谷升學。本以為學泰語專業的她會很快回到泰國,但她回中國後我也就甚少聽到她的消息,直到我們都奔三時,她毅然地辭掉了她穩定的公務員工作,選擇回曼谷重頭來過,不同的是我們都不再是當初二十來歲的新鮮人,她也反問自己為何當初不留下,直到回國就業後她才發現想要回來並不像學生時代那麼容易,來自各方面的阻力各種「都是為你好」的聲音不斷地阻止她,但最終她還是被想改變公務員那一成不變的心戰勝,終於重投泰國的懷抱。三十歲的女生,若你還不結婚生子的話,必然就會遭受各種白眼,更何況餃子還是來自於山西的某小村莊,在這種鄉村你有好好的一份鐵飯碗公務員工作卻不做,那可是大罪,可如今餃子一個人在曼谷反而比在她的小村莊活得更精彩。小時候的我們總希望快快長大,然而現在的我們卻再怎樣也回不到從前,時間並不是不允許我們重頭再來,只是我們重頭再來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跟努力。
當自己真正身處異國時,才真正體會到每逢佳節倍思親中的精髓,尤其在華人的傳統節日時。很多時候,我老媽都會抱怨我甚少給她打電話,然而每當我打電話回去的時候,她嘴上卻說電話費貴,然後無非就是一些註意安全,在外要吃飽之類的話,每次想說多兩句,她又草草掛了電話。有時候父母的思維很難懂,明明就很想我打電話回去,但當接到我的電話後,又不想我破費,也許上一代的思維方式就是這樣,我們亞洲人就是這樣,明明心中有愛卻又不願意說出口。一個人在外也確實是讓你學會獨立的機會,也難怪後來會流行起 Gap Year,畢竟我們亞洲的孩子跟歐美的成長方式不同,把自己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僅需要好好地整理你個人的情緒,還需要真正動手地去應對各種突發問題。
室友 C 是在泰的資深留學生,在接觸泰國電影時就聽過他的大名,當他聽到我要獨自在曼谷晃蕩時,他主動地說他的房正好在找室友,當時我覺得有個華人照應一下也好,也就沒多想租下了他一旁的房間,可認識一個人見面易住在一起就難了。沒搬進去之前還覺得 C 人挺熱情的,一些泰國的事宜他也會主動幫忙解答,然而當成為室友後大家的個性就完全暴露了,獅子座大爆發的他完全就不會接受其他人的想法跟建議,只要你的想法跟他不一致的話他就會迅速黑臉以及想要用他的想法來控制你,無論他那所謂的想法是對還是錯,只要他覺得對那他就會覺得你的想法不對。然而即便是聖人,他也不應該用自己的想法去強迫他人接納他的想法,由於是室友關係我也不敢正面起衝突,更何況在異國跟其他人起衝突對自己也沒有好處,直至某天回去室友 C 完全當我是透明人,只顧埋頭玩遊戲,我還在想我又怎麼惹到他了,這種陰晴不定的人,早走早好,所以別指望大家都是華人對方就會好好關照你,在外國這種故事我聽得多了,華人就是喜歡鬼打鬼,在室友 C 不說話的一周內我也就趕緊地找房搬走,一旦你覺得事情不對,那請趕緊跑路,逃跑並不可恥並且還十分有用,無論在哪個人的安全還是最重要的。
由於泰國並非英系國家,所以在找房時我也頭頭碰壁,也不像香港般那麼方便有各種中介幫忙,這種時候出門靠朋友就發揮作用了,幸好當初有好好地加入泰國圈子,在找房子時許多房東都不怎麼會英文以及合同也是泰文,最終在另一泰國朋友 Pee 的幫忙下從 Ekkamai 搬到 Lumpini 公園附近。一個人在外即便遇到問題,你也不可能向家里抱怨,畢竟你不會想讓家人擔心,也就只能自己獨自去把問題解決掉,這也是為何我會覺得年輕人都應該好好地出遠門一趟,始終你不出去你不會知道在外面你會遇見甚麼,日久見人心並不只是說說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具,可是在面具下到底是偽善還是真的友善,這就需要自己的判斷。
隨著社交媒體的普及,想要不瞭解到同年畢業生的情況也難,當周遭同學漸漸地褪去校園的稚嫩氣息時,我也還真是無所事事地在曼谷跟周圍城市遊蕩著,可既然畢業了也當然不希望花家里的錢,也就試著應聘一下曼谷的工作。不過在泰國的效率也確實出奇地慢,在我給設計公司投去履歷後,負責人 Vasin 回郵讓我等面試通知,可漫長的等待真的讓我無法安定,最後我主動跑去他們在 On Nut 的辦公室。雖然這樣做也許有點沒禮貌,且 Vasin 見到我時也很驚訝,但機會還是需要自己去把握。Vasin 簡單地問了我一些問題,他也只知道北京跟上海兩座城市,對於其他地方還是不太清楚。離開 Vasin 的辦公室後,我就默默地覺得這事成不了了,他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請人。果不其然,到最後他連郵件也沒回我,作罷,隨後我又去了另一家正在招人的英文雜誌公司,這次我不再發郵件而是直接把履歷遞給前台,不久後就接到電話讓我去見市場部的經理。有些事真的不必等,想做就應該去做,機會總是留給主動爭取的人。
幸好我所找的公司是全英文辦公,他們的總經理是英國人,營銷部經理是泰國人,公司里參雜著外國人跟泰國人,進去後知道有個上海外派過來的上海人,不過那上海人給我的感覺還真不太友善,高高在上的樣子,在公司的日子我們也沒甚麼交集。我被安排坐在角落里,身後的是他們的廣告部,包括 Jack、Bo 還有其他幾個人。而我的經理叫 Nathan,他總喜歡叫我的全名,而不叫我的英文名,每次聽到他那拗口的口音,我就很想笑。
既然泰國的消費不高,那你也可猜測到這里的工資也不高,再者傳媒行業還真的是到哪都那麽窮。作為曼谷的免費雜誌,主要的收入來源都是靠廣告,所以我也很佩服 Jack 跟 Bo 的工作。泰國的慢生活在辦公室里也可以體現出來,公司里的節奏並沒有香港那麽快,同是工作,雖然時差相差一個小時,但為甚麼他們的工作環境可以那麽開心呢?公司里逢周一都會開早會,而每個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四他們會定為 Cake Day,這天公司里的人會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然後去買蛋糕和零食,在辦公室里開 Party,完全不需要有人生日,大家也可以笑得很開心,而每兩個月,我們又會有固定的酒會。更重要的是,泰國人的友好態度,讓我在辦公室里也過得更輕松。
在我進公司不久後,就知道我上司是同志,還有公司的總經理老外 Grey 也是同志,還有一些其他的已經叫不出名字了。在跟 Bo 混得比較熟後,她也告訴我要小心公司里的男人,因為大家都愛啪啪啪,看著 Bo,我只是有點吃驚她會這樣說,她又告訴我產品部的會比較多真男人,我也只是笑笑地轉移話題,始終這是每個人的選擇,更何況這種事在泰國十分普遍,大部份的人都選擇尊重他人。坐在我後面的 Bo,長著一副大大的東方臉孔,大概是因為要跑客戶所以每天都穿著比較正式的服裝,我一直估摸她三十歲左右,可後來某次聊天時,才突然發現原來她只是比我大一歲,可她身上那幹練的職場氣質瞬間把我比下去。Bo 十分外向,也是一個十分好聊的同事,除了跟 Kom 吃飯外,我最喜歡的也是跟 Bo 混了,她總帶我去吃中國菜。說起來也蠻奇怪的,一個中國人在外國吃的卻是中國菜,也還真的挺奇怪。我並沒有去過山東,也沒有去過北京,因而我並不能點評那些中國菜館所謂的中國菜到底正不正宗,不過價格反正不便宜。基於這種情況下,我們也只是偶爾去吃一下,公司樓下的山東菜館總是人頭洶湧的,生意紅紅火火,似乎大家都很喜歡中國菜,另一家在 Silom 的老北京感覺就一般般。
跟 Bo 熟絡之後,我們幾乎甚麽話題都能聊,並且她的英文在泰國人來說算不錯,她曾告訴我編輯部的經理想讓她去做編輯,不過被她拒絕了,因為她還是比較喜歡跑客戶,不大想糾結於文字當中。就在我們一起吃過不少次中國菜後,她突然告訴我她其實也是中國人,我楞了一下,心想難怪長得那麼華人,然後她跟我說她的祖輩是香港人。聽到後我直接 wow 了一聲,她又告訴我當年她祖父因為做生意而來到暹羅,之後就在曼谷落地生根了,而她的父母也就在曼谷出生。來到第三代的她,早已不懂說粵語,否則我跟她還可以用粵語聊天。當 Bo 聊到她自己家里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有兩個弟弟,其中一個是她曾跟我提及過同志的弟弟,而這天新提到的弟弟卻再也不是弟弟了。她用英文跟我說「My elder sister used to be my younger brother」時,我並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想著甚麽妹妹又弟弟的,後來我重復地反問了她一次,她又重復了一次這句話,當弟弟跟妹妹兩個詞不停地在我大腦中相撞時,最後我才開竅,靈光一閃地忽然明白了。我不能想象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香港的家庭時,父母會有甚麽感受,縱然香港一直號稱是中西文化融合的開放城市,但應該也還沒到這種開放以及包容的地步吧。我笑著跟 Bo 說她的父母很偉大,很讃。是的,也許 Bo 的祖輩當年沒有在曼谷落地生根的話,現在 Bo 應該也會跟香港的女生一樣,掛著個港女的身份,她的兩個弟弟也許會為了考大學而苦惱著,而不是在為自己的性向跟性別而做選擇。人生真的是太多種可能了,前人所做的選擇,不僅僅影響著個人,甚至影響著他人,一個決定改變一生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只可惜有些決定我們當下很堅定,卻在多年後又反悔了。除了跟 Bo 吃飯外,我最喜歡的就是跟產品部的 Kom 一起吃飯,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 Kom 大概也有中國血統,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感覺有點像鄭嘉穎。跟其他產品部的同事有點不同,Kom 每次都會帶我去比較正常的地方吃飯。為什麽說比較正常呢,因為每次跟產品部的吃飯時,去的都是路邊巷子里隱秘的小餐館,蒼蠅橫飛以及剩菜殘羹就在一旁的景象真的嚇到我,剛開始的時候,我總擔心會因為衛生問題拉肚子,不過也許是泰國太熱了,最終還是甚麼事也沒有。又或者經常吃這種地方,從而免疫力提高了。可是每當看到這種場景時,食欲還是難免會減掉一半,所以我還是很樂意單獨跟 Bo 或者 Kom 一起吃飯。
由於我不懂泰文,Kom 又不懂中文,我們的交流也就只能局限於英文上,偶爾他會問我一些有關中國的問題,也會聊一些無聊的話題。似乎有不少泰國人都會想到中國采購,然後在泰國搞貿易,Kom 也一樣,他向我諮詢中國玩具的情況,然後告訴我他想在泰國銷售玩具。聊著聊著,話題一轉,我問他結婚了沒,他卻告訴我他還沒結,目前狀態是同居。然後他開始講他的故事,他的同居女友是他的初戀,不過他們一直沒有去領證,只保持著同居的生活。他還告訴我年輕時,他們兩人都希望有更多的空間,因而也就沒要孩子,如今成為了丁克家族。可 Kom 淡淡地嘆了口氣,然後表示現在他們想要孩子了,但天意弄人,年級太大的他們已經無法再有愛情的結晶了。孤家寡人的一對情侶,並沒有結婚證的束縛,也沒有熊孩子的打擾,擁有著兩人世界,這正是時下不少年輕人想要的生活,然而當 Kom 跟我說這些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是那麽地懊悔,那麽地苦惱,看著他那淡淡的憂愁,我立刻又轉移話題了。
也許年輕時我們以為做了正確的選擇,可到年老的時候,我們還真的有可能有一天會後悔。也許這是因為我們內心不夠堅定,還是因為隨著成長,我們的心態跟所追求的生活會開始改變?可是若不追隨當下的選擇,自己也還是會後悔,果然無論是哪個階段選擇才是最困難的一件事。這些問題,我也不知道答案是甚麼,只依稀記得那天的午飯吃得特別久。
旅居曼谷其實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縱使時差僅有 1 小時,可曼谷的可愛並不止 1 小時。在毒辣的太陽下,走在 Soi 里的我,再也敵不過她的親吻,滿身滾燙的我拐進另一頭,忍不住要跟街邊的老頭來一杯奶茶。泰國的奶茶跟香港的十分不同,大概是泰國茶較濃,帶點苦澀,還記得剛接觸泰式奶茶時,我是那麽地抵觸,然而如今卻覺得還不錯。也許在我們接觸新事物時,我們總會先有抵觸的情緒,最後才會慢慢接受吧。看著奶茶老頭一勺一勺地把杯子裝上滿滿的碎冰,我笑著讓他不要給我那麽多冰,他看了我一眼後,手中加冰的動作依然持續著,等填滿後,他才停下來,轉而用手指著頂頭的太陽,表示天氣太熱,必須加冰,我只能笑著拿著只有杯子三分之一的奶茶離開了。在冷飲的習慣上,曼谷人還真跟香港人有那麽一點相似,不過我還是不太建議吃飯時喝那麽多冷飲。
而在跟 Jo 和 Bao 他們吃飯時,我第一次知道鬼餃這種東西,Jo 告訴我鬼餃是來自中國的潮汕話,他曾問過我有沒有吃過,不過沒看到實物前,我的腦袋還真是一片空白。聽著鬼餃這種發音,我一度誤以為他說的是水餃 ,直至我看到類似河粉樣的湯麵,可是潮汕話的河粉發音跟鬼餃又不一樣,大概是語言演變過程的走樣吧。本以為 Jo 跟 Bao 在吃河粉的時候,會跟我們不少同學那樣,狂加辣椒,然而他們的動作卻讓我大吃一驚。因為他們竟然加的是白砂糖,在這個吃辣的國度,吃麵時竟然加的是白砂糖。看著一臉呆滯的我,Jo 跟 Bao 告訴我有些人會加白砂糖,加了後會好吃點。我並不知道潮汕人在吃河粉時,會不會加白砂糖,只知道香港這邊如果吃牛河,一定是超多油的。
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著他獨自的味道,在別的城市,當一個陌生的觀察者,其實也不錯。當我們習慣了每天的生活,我們總會慢慢地忽略掉一些東西。在畢業後,我逐漸地意識到,出去就要趁年輕,因為心態真的會不同。雖然有不少人說年老的時候我們一樣可以出去,然而到年老時的出去,已經跟年輕時的出去大為不同了。我們需要的是一次自我放行,一次別樣的異地生活,一次自我的感受,這些積累也許在未來是追不回來的。
既然來泰國,那當然也得過一下泰國的傳統節日,每年的 11 月水燈節都會舉行放燈儀式,跟泰國好友 Pee 和 Pui 一同去參加他們學校的水燈節。這個我經常穿梭的朱拉隆功大學校園,在水燈節時,宛如白晝般明亮,操場被足球燈照得發亮,白熾燈的耀眼讓人不能正視前方,半瞇著眼睛的我只能感嘆這個夜晚校園里竟然如此多學生,一個又一個穿著白衣的青少年仿佛都一個模樣,無法辨析哪個才是 Pee 或 Pui。看著學生們一個又一個誠信地許願然後把水燈放至校內的湖內。整個湖面突然泛起星光,水燈上的蠟燭照耀了黑夜,隨著湖水搖晃著自己的光影,這時 Pee 終於回我電話,跟 Pui 匯合後,他們開始教我放水燈,當中還是蠻有技巧的,而且水燈不同的設計還有不同的意思。雖然這小小的水燈承載的只有一只點亮的蠟燭,不過對於放燈的人來說,也許他被寄予上的內容深不可測。如果是在河流上放的話,漂往遠方的水燈最終又會到達哪里呢?看著湖面,我總覺得這有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當中,就跟流星一樣,也許許願了,哪天你的願望就會成真。不過在放完水燈後,人群退去周遭剩下的全都是垃圾,整個湖面都泛著熄滅的水燈,由於校內的是湖,水燈並不能漂到別的地方去,我問 Pee 跟 Pui 在水燈節後,那些水燈會怎麽處理,他們告訴我需要等校工來打撈清理,聽完之後只覺得我們所得到的美好,也許將會是他人的辛勞,不禁泛起一股哀傷。
林一峰《遊子意》歌詞里,有那麽一句「每個旅人都有故事,你問他就會告訴你」。其實我很喜歡在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雖然並不能保證你所遇到的一定是好人,可是原本沒交集的兩個人,突然認識了,然後聆聽著別人的故事,又或者別人聆聽著我的故事,這樣的生活十分微妙。在我們所生活的城市當中,我們可能忙碌地學習或者工作著,到底有多久沒坐下來靜靜地去聽別人說話呢?窮忙族的興起,工作後我們的生活圈子似乎逐漸在縮小,然而卻一直忙忙忙,忙到連聚會也聚不了,倘若停下手中的東西,反問自己一句,真的有那麽忙嗎?答案也許是否定的。
轉眼就到年末,無論是周圍的商場還是雜誌社里都瞬間被聖誕跟新年的氣息包圍著,本打算叫上 Jo 跟 Bao 一起倒數,怎料他們恰好也去旅行了,而 Pee 跟 Pui 也同樣因放假回家鄉了,剩下我一個人自個在 Central World,擠在人群中看著台上載歌載舞的泰星,看著那些轉眼即瞬的煙火用粵語大喊了句新年快樂。旅居在外其實最常面對的是你個人的情緒,時常都會有人問一個人在外面不孤獨嗎,我想再堅強的人或多或少也還是會想家的,尤其在節假日時這種情緒會被放大,學會處理個人的情緒對旅居來講十分重要,也是必經的一個階段。倒數這種活動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少參加,在之後回港的日子里也只有一次跟朋友跑去尖沙咀一起倒數,畢竟年長後熬夜已不再像學生時代般可以一下子滿血復活,所以「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未必會做」這句話也確實講得沒錯。
跟不少人一樣最初一提起旅行我也是會說沒錢,覺得旅行是件需要花很多錢的事,而且在雜誌社工作也是一個窮苦工,以至於在曼谷時我也僅僅是到過周邊的芭提雅跟大城,以及北面的清邁遊玩而已,反而愛上旅行這件事是在我回港工作後,愛上旅行後才發現旅行並不是件奢侈的事,並且越早愛上越好。時間跟錢從來就無法並列同行,我們要不是在用時間工作換錢,要不就是用時間來換取另一個時間成本,無論是選擇哪一邊,總會耗掉另一邊,有些事還真的無法做到完美解決。曼谷的新年假也並不長,大多數的人也會選擇自己開車到周邊的外府來個小旅行,跟我之後在香港工作時的同事不同,他們並不會像我的香港同事一到週末就回去補眠或者宅在家中,年輕一代最喜歡去的就是 Siam,而年長的則會自己開車周圍逛,雖然曼谷的交通擁堵情況十分糟糕,但我還是會覺得泰國人挺會享受當下的生活的。沒錯泰國人的工資並沒有香港般高,甚至相差很多,但這座城市的生活幸福指數卻比香港高,很大一部份原因為我都覺得這得歸功於泰國人那愛笑的性情,好比一大早回到公司你是喜歡看到一個笑臉還是一個西面呢?想必會是笑臉,只可惜即使是現在香港也無法做到這一點,也不知道為何近年來香港的怨氣實在是有點過多,但願每個人都可以多笑一些,將微笑的力量傳播出去。
愛笑或許是泰國人的天性,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鋼牙妹,戴牙套儼然已成為泰國年輕人的一種時尚潮流,雜誌社里的 Pim 跟 Nat 就是當中一員。來自泰南的 Nat 跟 Pim 都是泰國法政大學的應屆生,新年過後他們在雜誌社實習的日子也就結束了,跟我們一樣在曼谷的應屆生也一樣面臨著擇業還是出國升學抑或是去 Working Holiday 的難題,所以說亞洲人的思維方式還真的很相似,後來從她們的 Facebook 上得知最後她們選擇了一起去 Working Holiday。人生難得有個願意陪你一起消耗光陰的知己,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
相比之下歐美的思維就跟我們亞洲人十分不同,作為背包客中心的曼谷總能在大街小巷中看到不同國家的旅人,並且也有許多歐美的退休人士移居在此。認識 Paul 源於一次搭台,同樣住在 Lumpini 公園附近的他因為找不到位置也就詢問我對面的位置,坐下不久後我們就互相交換起自己的故事,來自波蘭的他退休後獨自一人移居到曼谷來,他告訴我現在他終於可以拿著退休的養老金好好地周圍旅行,只不過年近 60 的他搖搖頭遺憾地表示有些事現在做還是有點吃力,飯後他邀請我去他的家喝茶,但面對剛認識的陌生人邀請,我還是有點猶豫,後來 Paul 也有問我這個問題,在他家喝茶時他問我難道就不怕他是壞人,我笑了笑反問他他又為何敢邀請陌生人去喝茶,然後我們都笑了。確實無論在哪對陌生人也得要有提防的心,並且不應該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所有信息告訴對方,畢竟你們才剛認識,不過跟新認識的人聊天時多注意對方的神情跟動作,若覺得不對勁就趕緊放生,雖然這世界壞人不少,但也並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
而事實上在曼谷隨便搭訕這認識朋友這種事也十分常見,再加上我所居住的地帶是歐美人落腳的地方,因而旅居的這段期間我也總被不同的歐美人搭訕,不過他們永遠搞不清泰國、韓國、日本、韓國等亞洲地區的臉孔,大部份外國人在得知我不是泰國人後首先會猜是日本或韓國,甚少會猜香港、中國內地或台灣,不過我也搞不清他們是來自哪個國家的。也許歐美人都比較外向,記得有一回起晚了一路小跑趕去公司,然後突然有個正在晨跑的老外突然靠過來問我為何那麼趕,然後隨便聊了幾句又跑開了,反而後來在香港跟其他人搭訕瞬間就把對方嚇死,在香港一旦有陌生人跟你搭訕要不就是推銷要不就是不懷好意,其實有時候認識一下新朋友也沒甚麼不好,但始終香港人還是比較注重個人私隱。
隨著近年來香港市民越來越多的怨聲載道,不少人都衍生出移居的念頭,但無論是港人喜歡的台灣抑或是日本,旅行跟移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旅行只不過是在那座城市來個過場,你只不過看到那座城市的表層而已,可移居你就得融入到那座城市當中,你需要有自己的圈子也需要學著當地人去適應這座新城市的生活。就如曼谷一樣,也同樣有許多人喜歡到泰國旅行,但移居泰國也還是跟旅行不同,縱然泰國的生活消費水平很低,但泰國的處事效率十分緩慢,對事事講求高效率的香港人來講最初還是會不怎麼習慣,願意接受並尊重他人文化的人才能在新的城市找到自己的位置。
回到本命年的虎年,跟我的粵語學生 Ben 吃完散夥飯後我獨自一人走在唐人街里感受當地新春的氣氛。Ben 雖然是泰國人,不過卻從小移民德國,近年來因為家族生意又回流到泰國,可回來後他一直不習慣泰國的慢節奏,所以就透過一廣西朋友聯繫上我讓我教他粵語,好讓他來香港發展。我們人總是吃著碗裡瞧著鍋里,每個人都生活在圍城當中,在香港居住的拼命想要離開香港,可同時在香港外的人也有拼命想要去香港的。在我回香港後,曾在香港跟 Ben 聚過幾次,在他留港的一段期間,他認識了來自日本的小S,隨後兩人迅速墮入愛河,可 Ben 又因家族生意需要回柬埔寨工作,在香港闖蕩多年的小S 居然說可以為 Ben 放棄香港的一切,只可惜到最後他們並沒有修成正果。人與人相識是緣來,分開卻是緣盡。
離開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難,更難的是回來,每個旅人在出發前都會有一個目的地,反而何時回來才是難題,漸漸習慣上泰國的慢節奏,不禁在想若回到香港這節奏那麼快的地方又會否適應呢?隨著泰國紅衫軍動亂的事被媒體大肆報導後,老媽就開始不斷地致電催促我回去。往往有許多事我們都是選擇相信媒體,媒體說甚麼我們就相信甚麼,卻忘記當中有著不少水分。我工作的雜誌社位於 Silom,也正正是紅衫軍必經的主幹道,那天下班看到一大班紅衫軍在車上載歌載舞的,情況還真跟 08 年奧運會傳火炬時有一分相似,有些事不親自看過的話根本不知道實情,當然出門在外個人安全還是要保障好,有些沒必要去圍觀的危險就應主動避開。
在泰國做了 253 天的廢青後,我終於決定回港了,近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如今回頭再看也還是會覺得若給我再選一次的話我還是會選擇出去,回港工作後心中那喜歡旅行的苗子才瞬間爆發,深深地感受到打工仔想要出去旅行的苦,每天坐在辦公室中被四堵牆禁閉著,也難怪會有人把辦公室比作牢房,進入職場後才逐漸醒覺原來廢也是有期限的,一旦錯過了那你連廢的資本也沒有了,年輕時就應該多嘗試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否則隨著年長你想要做的事將越來越受到限制。當然也會有人說即便年長時也可以自己給自己一個 Gap Year,只不過當你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時,你想要放下一切來一場辭職旅行,這種時候的 Gap Year 需要更大的勇氣,也會面對更多的質疑聲音,相比而言在沒有那麼多枷鎖時到異國生活會沒有那麼艱難,再者 Working Holiday 也有年齡限制,只不過你要記住自己為何選擇離開,也要記住為何選擇回來。
縱然現在不少人都喜歡隨便標籤他人,動不動就將他人標籤為廢青或不切實際的追夢人,但並不是安安分分地每天忙著打工賺錢準備買樓買車的才叫生活,即便在香港這種模式才被定義為正常的生存方式,可是每個人都可以有他們自己的選擇,有人選擇追求看似不切實際的夢想,也有人甘當孺子牛做死一份工作,我們的每個選擇都不應該被其他人左右,因為那是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們並不是爲了他人而活。
廢是年輕的特權,也是年輕的資本,別害怕廢,年輕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也還有時間讓自己去嘗試不同的事物。
《旅行是一種病》簡介:
我想喜歡旅行的人都會患上一種「不去旅行就會死的病」,因此我想將這幾年遇見的一些人一些事重新整理記錄下來,將會以系列連載的方式敘寫,希望可以為各位帶來一些有溫度的故事。
目錄:
一.因為年輕,才有廢的資本
二.Gap Year 後回來面對現實才是最難的
三.旅行過後還能當朋友的才是好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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